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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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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来,他的容颜俊朗,被铜灯照得一半明一半暗,额角汗水淋漓泛着光。


他看了她一眼,神情已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愫,淡淡的,仿佛刚刚不曾经历过和她成双的好事。“男欢女爱,也不过如此滋味。”他道。


她怔了一怔,想到自此以后,他就是她的夫君,又想到母亲叮嘱她的话,侍奉殿下,如侍奉父兄……


她撑起身,忍着身上不适,小心翼翼侍奉他清理了身子,收拾妥当。


也许她做得还算可以,他并没有挑剔她的不是,甚至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,大约是……夸奖。


下半夜似乎没怎么刮风了,她侍奉完,就被带出了中军帐。


中军帐是军机要地,她不能久留,可回到母亲和她暂住的营帐时,却不见母亲在。


第二日她才知道,母亲送她去了即墨浔的身边,没有回营帐,而是出了军营,——跳江自尽了。


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跳江。


明明……她已经找到了靠山。


也许是母亲想让她看着更可怜一些,索性舍弃自己的性命,好让即墨浔更怜悯她,——这是旁人众说纷纭的说辞。


她冥冥地想,也许是因为父亲已经战死,母亲不愿独活,如今,她未来已有了倚仗,母亲便可安心陪父亲而去。


原本团圆美满的一家人,在短短一个月里,只剩下她一个。


父亲的志向,母亲的希望全然成为梦幻泡影,消逝在滚滚的江水里。


但战事尚未结束,即墨浔休整一夜后立即要发兵直取召溪,不能容赵国的军队喘过气来,因此,今日需急行六十里路在召溪城外扎营。


她服侍他穿上他的金甲,铠甲很沉,她几乎抱不动;他的枪也很沉,她试了好几次,终于被他自己接过去。他说:“会骑马吗?”


她一愣:“妾身不会……殿下要带我一起么?”


他淡漠地擦拭着银枪,说:“我不会再回宜陵。攻下召溪之后,就回怀泽,自要带你一起。”


她的确不会骑马,所以被他拉上马,他坐在她的身后,怀抱她拉着缰绳,身下乌黑宝马箭一样离弦而去,她害怕地闭着眼睛缩在他的怀里。


耳边,是千里浩荡的风;迎面,是生疼凛冽的雪。


快马疾驰六十里,傍晚时分,在雪林里遭遇了赵军的埋伏,无数枝冷箭向他们飞至,她睁大眼睛望着破空而来的寒箭,险些以为这就要葬身此地。


不想,她被一只手紧紧箍住了腰身,耳畔除了风声箭矢声,还有锵的一声,银枪挥过,迎面来的箭矢尽数折地。


即墨浔的沉沉的声音,从背后传来:“怕,就闭上眼。”她没有闭眼,在他怀里,极小声地说:“有殿下在……妾身不、不怕,……”


他说:“好,那你看着,看我斩了贼将的人头。”


黑马遽然调转方向直冲过去,她来不及看清,银枪格挡着流箭声此起彼伏,震得她脑瓜嗡嗡作响,却没有一支当真射中他们。


再之后便是他一枪搠进赵军将军的胸口,没了将领,剩下的赵国士兵纷纷投降。


银枪的尖头沾着血,从尖处直流,流到了红缨上。


四下里血色染着茫茫大雪,视野之中,红白交错,血腥气弥漫着。


这样的景象,她很害怕,只是在他问起时,仍然强装着镇定说,不怕。


她晓得即墨浔欣赏她怎样回答,她便会怎样回答。她想,她不能被他厌恶,被他丢下——她现在只剩下他了。


攻打召溪城的一日,赵军夜来劫营,放了一把火,深夜睡眠之中,她听到响动,惊醒过来,营帐外是喧嚣吵嚷的人声,她下意识要去中军帐找即墨浔。


兵荒马乱,火光冲天,大营里一团乱麻,她小心翼翼躲避着横冲直撞的兵马,跑到中军帐时,即墨浔并不在。


她找不到他,背贴着营帐壁,心慌意乱下,终于想到,即墨浔若要撤离,势必会骑马……她的确在那里看到了即墨浔和护着他的诸多将领。


他们尚未发现她,翻身上马,催促即墨浔说:“殿下受了伤,快走——”


“殿下,难道还想要带上那个女人?她不会骑马,还要殿下护着她,她就是个累赘!此番中了他们的计,速速撤离为好,殿下快下令吧!”出声的是他一向倚重的老将军谢忱,也一向不喜欢她。


即墨浔未语的片刻,她立马从阴影处跑出来,跪到他的马前,火光把他们的脸都映得忽明忽暗,她忍着害怕的泪意,仰望着跨坐黑马上的即墨浔,说:“殿下!妾身不会成为殿下的累赘的……殿下带上妾身吧……”


她不会成为他的累赘的——这句话,也许打动了即墨浔,他静了静,伸手向她,火光中看得不分明,他穿的衣袍也是黑色,直到她握着他的手上马时,才发现有浓稠的鲜血汩汩沿着胳膊流下来,流了满手殷红,把袖衣全都浸湿。


他嗓音似乎因伤而略显虚弱,只是威严不减,是同他麾下众人说的:“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,还谋什么江山天下。”


在他的怀中,她睁大眼睛,眼望着快马踏过了无数火光,积雪,沟壑。


明知周围世界一点也不安全,可在他怀中,又令她感到了无比的安心。


只要她不是他的拖累,他就不会抛弃她,……她想。


后来,即墨浔攻下了召溪城以后,赵军投降的投降,败退的败退。


他的胳膊中了箭,是右臂,为了养伤,连写字也写不了。所以在召溪养伤的时日,他处理封地来的公务时,便时常让她在旁伺候笔墨。


她才发现,即墨浔的世界,要比她从前的那个世界,大上很多。


直到那日,她还看到了一封密信。他并未瞒她,命她展信。她想,他信任她,这真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。


但那封信来自上京城的眼线,信中说的事情,……是朝中风云将变。


永平八年的初春,他收到这封密信,又烧了它,沉默良久,跟她说:“稚陵,回去收拾东西吧。”


她正在替他按揉太阳穴,闻言,愣了愣:“殿下是预备回怀泽了?”


他漆黑的眸闪着一点若隐若现的锋芒,说:“朝中有奸佞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说我谋逆。”他顿了顿,嗓音淡淡,“我要回兵上京城,清、君、侧。”


她彻底愣住,这是她只在古书上读到过的三个字,从他口中说出时,仿佛已自然而然地沾上了血腥的味道。


永平八年,永平帝病重驾崩,同年的六月,即墨浔继承大统。


他登基时十七岁,她十六岁。


那时他身边,还只有她一个女人。


也许是他做齐王殿下时,他属下人总是恭恭敬敬尊称她一声“夫人”,令她飘飘然心往神迷了,便理所当然地觉得,她会成为他的妻子——大夏朝的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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